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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7日，石家庄市一写字楼内，工作人员正在为电梯消毒。 河北日报记者李冬云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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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消杀产品不仅是抗击疫情的武器，也是各行各业安全有序复工复产的保障。
在这一特殊时期，消杀行业产业链的上下游企业是如何应对变化、保障供应的？这个昔日的“冷门行业”如今正发生着哪些变化？人们对居家消杀用品有什么新的需求？记者就相关问题进行了调查。
小包装消杀产品正成为人们日常必备。 新华社记者 张玉薇摄
消毒液紧缺供应状态缓解
4月7日上午10时，石家庄鹿泉，石家庄卫洁消杀用品有限公司。
一辆危险品专用运输车驶入工厂，里面装的是配置84消毒液的原液次氯酸钠。不一会儿，又有两辆厢式货车驶入停在灌装车间门口，10万支塑料包装瓶到货了。
卫洁消杀是一家以生产除四害药品、消毒杀虫产品为主的企业，自2月1日复工以来，为抗击疫情，主要生产线转产84消毒液，日产量在2吨左右。
“3月初开始，我们的订单交货时间，从2月初的20天缩短到了7天，现在大概3到5天就能发货，供应已经慢慢跟上了。”石家庄卫洁消杀用品有限公司总经理陈茂祥说着，长舒一口气。
来自省工信厅的数据显示，3月初，我省84消毒液单日产能达410吨，是产量最大、最主要的消毒剂。
为什么84消毒液成了消杀主力？一是杀毒高效，一是价格低廉。
“84消毒液是一种以次氯酸钠为主要成分的高效含氯消毒剂，有效氯含量5.5%-6.5%。按合适的比例稀释使用，10分钟左右即可杀灭病毒。”陈茂祥说。
而它的价格，也非常亲民。“一瓶500毫升84消毒液大约5到8元，可以给100平方米的房间地面消毒两次。”陈茂祥说。
因此，84消毒液被广泛应用于商场、宾馆、景区、企业办公楼、家庭等场所的卫生消毒。
疫情发生之初，84消毒液“一瓶难求”。在生产环节，是卡在了哪里？
“重要原因不在原料，也不是人工，而是辅料包装瓶不够用。”陈茂祥说。
2月9日，陈茂祥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张辅料仓库四壁空空的照片，配图说明：瓶子短缺，谢绝急单，最早20天发货。
“2月1日到8日，我们合作的三家经销商陆续下了60吨订单，年前库存的几万支500毫升包装瓶很快就用光了。生产线在2月9日和10日上午被迫停了一天半。”陈茂祥说。
因为主要供应即将复工的企业工厂和居民社区，经销商希望用大桶包装提高效率，但陈茂祥联系了多家塑料制品包装企业，回复大多是，库存的大桶被抢光了，要订购，先派车来门口排队。
“为了赶路，我们派出去的司机晚上睡在车上，2月8号、9号两天连续跑了石家庄、保定、邢台六家工厂，才买回了1万个5升桶，生产总算接上了顿儿。”陈茂祥说。而这，其实也只够5天的灌装用量。
包装瓶供应不再顿顿吃紧，是在3月初。
“主要是2月里包装瓶生产工厂基本复工，大货司机也都陆续开工了。我们不用排队抢瓶了，下游经销商也不再一天三个电话催我出货进度了。”陈茂祥说。
工厂的门卫宋师傅也感到供应“回稳”了。他给记者翻看每日车辆出入记录。在记录本上，每天进出的货车司机都要登记、测体温、消毒，整个2月外来进厂车辆一共28辆，而3月1日到3月31日，为107辆。
截至3月1日，全省消杀产品等疫情防控重点物资生产企业开工率由1月底的30%提高到96.9%。消杀用品生产供应不足的情况得到缓解。
4月7日，陈茂祥调配了部分员工，准备恢复除四害药品的生产。两个多月优先生产84消毒液的“全员大赶工”过去了，常态化的生产要逐渐恢复。
专业消杀服务缺口大
3月24日晚上10时，石家庄佳泰大厦。
刘云航戴好一次性外科口罩、橡胶手套，穿好工作服，背上84消毒液电动喷雾器，准备开始消杀作业，作业区域是写字楼的大堂和各层通道。
刘云航是石家庄康德环保科技服务有限公司的一名消杀员。
“这样的喷雾器喷洒均匀、不留死角，且雾化后的消毒水附着能力更强，更适合室内大面积公共区域消杀。”刘云航说着，将配置好的84消毒液加至喷雾器里。
佳泰大厦的几名保洁员在一旁跟着学，之前他们自己消杀了几次，结果手像鱼鳞一样一层层起皮，连嗓子受消毒液刺激都有些嘶哑。
疫情期间，许多公共场所都要进行预防性消毒，而上阵消杀的，大多是没受过消杀专业培训的保洁员、社区工作者和企业自己的工作人员。
因为设备不专业，操作不科学、不规范，曾出现损害操作人员健康、污染环境，还达不到消杀效果的情况。
“比如直接用84消毒液对人体消毒，对户外绿化带大面积喷洒消毒剂，用开水稀释消毒液等，都不符合我国颁布的《消杀技术规范》。”石家庄康德环保科技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徐豫东说。
消杀工作，是有一定专业性的。
“什么场所用什么消杀药剂、浓度如何配比、采用什么方式什么角度喷洒，还要结合消杀场地工作人员的工作习惯，考虑对环境的影响。”徐豫东说。
但即便是石家庄康德环保科技服务有限公司，这样的防疫消杀经验也是有限。他们的主业是室内除甲醛。疫情期间，才扩展了消杀业务。
记者调查发现，目前石家庄提供消杀服务的公司，大多是这类做室内环境净化或者生物防治灭鼠杀虫的公司，且数量少、规模小。
许志强和朋友合伙开的就是这样一家小型生物防治公司，主力一共16个人。虽然企业经营业务里有消毒防疫一项，但没赶上过疫情，他和同伴们更擅长为餐饮企业喷、撒灭鼠杀虫药。空闲时，“扫街”散发小广告，到网上发发企业服务信息，经营一直不温不火。
这次疫情，让许志强觉得机会来了。
3月里，许志强做了两次线上招聘和培训直播，每次都有二三百人在线观看，签下了60多名储备消杀员。
“今年春天，灭鼠灭虫和消毒防疫双重任务叠加，急缺人手，等他们经过培训取得了有害生物防制员职业资格证，就能持证上岗了。”许志强说。
目前，我国还没有专门针对消杀员的职业资格证，康德环保的工作人员持有的，是“室内车内环境污染治理和评价技术”专业证书。
“大型办公场所消杀服务，做得好的集中在北上广深。这次疫情期间，我了解到，北京很多公共场所的消杀服务，都是专业团队完成的。”徐豫东说。
因为本地市场不成规模，消杀服务的价格，反而比一线城市更高。
根据康德环保的报价，不同物业每平方米收费在3-7元不等，而北京同行能降到2-5元。
这次疫情发生后，互联网公司反应很快，如58到家、苏宁到家，包括石家庄在内的全国多座城市都上线了消杀服务。
“仅石家庄市区就有写字楼、办公楼数百座，数百万平方米，市场空间很大，只有规模上去，价格才能降下来。”徐豫东也把他们的服务挂到了58到家上，疫情期间接到了十几个订单。
抗击SARS催生了2003年4月1日《消杀技术规范》的颁布实施，这次新冠肺炎疫情，让行业看到了专业消杀服务的需求。
“即便疫情过去，随着人们对环境安全的重视，医院、超市、学校、社区、工厂、娱乐场所、酒店等场所，消杀需求依然存在。这次疫情，很可能催生专业度更高、规模更大的消杀服务企业出现。”徐豫东说。
市场需求由“短”变“长”
3月22日，在乐仁堂药店康宁店，店门口张贴着：84消毒液、滴露消毒液、威露士消毒液正常供应的告示。
石家庄国药乐仁堂药店的线上预约84消毒液服务，在门店供应充足后，于4月初下线。
线上预约是2月20日开始的，每天17时到18时，消费者可以在国药乐仁堂石家庄11家门店预约购买500毫升84消毒液，每人限约一瓶，每瓶零售价3.5元。
“通过线上预约，我们一共售出了大约10万瓶84消毒液。开始前半个月每天上线3000瓶，后来供给量上来了，每天5000瓶。”国药乐仁堂相关负责人说。
疫情暴发前，中国有定期消毒习惯的家庭少之又少。但经过这次疫情后，即便是没有专业的消杀设备，许多家庭日常也会定期用消毒水拖地等简单方式消毒。
“以前家里囤手纸、药品，从没想过要囤消毒液。这次疫情翻出家里之前买的一瓶，发现都过期3年多了。”2月20日，石家庄网友杜菲菲在微博上晒出一张积满灰尘的84消毒液照片。
因为正值消毒液“一瓶难求”，这瓶过期的消毒液她没舍得扔，兑上点水，用来拖地了。
“味道还是挺大的，就是不知道还管不管用。”杜菲菲说。
很多消费者其实和杜菲菲一样，此前和消毒液少有“交集”。即便84消毒液耳熟能详，很多人因为这次疫情才第一次接触。
“不同厂家的84消毒液稀释比例不同，不同消毒场景需要的稀释比例也不同，要按照包装瓶上的使用说明稀释，并不是越浓越好。”华北医疗集团峰峰总医院主管护师张淑娟说。
这次疫情，人们尤为关注什么消毒液可以杀灭新冠病毒。什么是“含氯消毒剂”？如何看有效成分？“酚类消毒剂”管不管用？许多人上网做功课。
基于国家卫生健康委办公厅组织消毒标准专业委员会编制的《消毒剂使用指南》，75%酒精、含氯消毒剂、酚类消毒剂、乙醚、氯仿、甲醛、过氧乙酸和紫外线均可灭活病毒。
日后家里该常备哪些消毒液，经历了这次疫情，许多人也开始做长期打算。
杜菲菲买了84消毒液、滴露消毒液、酒精喷雾剂和免洗手部消毒液，还给父母寄去了一大箱。
“各类用途的消毒液都买点，才放心。”杜菲菲给消毒剂按用途分了类，84消毒液用在卫生间和地面，滴露消毒液用于物品和衣物消毒，免洗手部消毒液和酒精喷雾剂每天出门都带上。连她8岁的儿子帮她用洗衣机洗衣服，都记住了多加一盖滴露消毒液。
“家庭消毒场景下，室内物品、空气和手部需求最大。家用消毒剂可以适量备一些，但不必大量囤积。”张淑娟说。
张淑娟介绍，家用消毒液选择上更侧重毒性低、不易燃等安全指标，以有效化学成分为次氯酸钠（如84消毒液）、季铵盐（如洁尔灭）、氯间二甲苯酚(如滴露消毒液、威露士消毒液）的几类消毒液最常见。“而像酒精，因为易燃，不宜大量储存，也要特别注意远离火源。”
这次疫情确实给大众上了一堂健康安全课。
日前，中商产业研究院发布《2020年中国消毒剂行业市场前景研究报告》数据显示，2019年消毒剂产值为103.4亿元。2020年消毒剂产值预计突破115亿元，2025年消毒剂总产值或将近150亿元。
业内人士认为，随着公众健康意识、消毒观念加强，消杀类产品和相关服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保持热度，从企业到家庭消费渗透，这种新需求很可能演变为长期需求。（河北日报记者李冬云）
■记者观察
消杀产品兴起小包装
4月7日，记者在石家庄一家超市看到，100毫升的免洗手部消毒液、50毫升的酒精喷剂、单片装的100片酒精消毒棉片等商品被摆放在最方便顾客拿取的位置。
疫情期间，因为方便外出随身携带，消费者对一次性、小包装的消杀用品需求量大大提升。
“小小一瓶，能放进衣服兜里和背包侧兜，出门随时可以拿出来喷喷。”正在货架前选购的王女士打算买2瓶100毫升装的免洗手部消毒液。她告诉记者，因为上下班需乘坐公交车，她的包里还会装上小瓶装的酒精喷剂、单片装的消毒棉片、一次性漱口水和一次性手套。
河北普世达医疗器械有限公司企业总经理李晓东也注意到，疫情放缓后，人们日常需要的消杀产品规格正在由大变小。
该企业生产的主要产品之一是100毫升装皮肤黏膜消毒液。“来自零售端的反馈显示，这种小容量喷剂卖得比大瓶装更好。”李晓东说。
记者在天猫、京东等购物网站搜索“一次性消毒”，结果显示，许多一次性医用酒精棉片、免洗手部消毒液等月销售都超过了十万笔，很多都打出“独立小包”“便捷消毒”等宣传语。仁和、滴露、威露士、强生等品牌，都有500毫升及以下包装的消杀商品可供选择。
许多商品的评价超过10万条，购买者表示，今后会常备消杀类产品，特别是一次性、小包装的消杀用品，更能满足他们日常出行、工作的需要。
小包装、一次性消杀用品的消费主体并不限于个人，一些餐饮企业在外卖业务中，除了加送清洁湿巾，也开始为顾客提供更多样化的一次性消杀用品。
日前，记者从省会一家川菜馆订购外卖时，商家就按订餐份数，免费赠送了1克装的免洗皮肤消毒液和条装一次性漱口水。这些小包装消毒用品，让很多中午不回家、习惯点外卖的上班族，感到了便捷、安心。
在这样的消费需求下，此前一些生产大包装消杀产品的企业，也投入到小包装产品的生产行列。
例如，此次疫情期间酒精消毒液供应的主力军中粮生物科技和国投生物科技，一个扩大了小包装产能，一个紧急增加了小包装生产线。
为了强化小包装消杀用品的保障，工信部还专门成立包装辅材协调小组，掌握塑料瓶（桶）、玻璃瓶（桶）等供应情况，引导企业加快小包装（以500毫升及以下产品为主）产品生产。
业内人士认为，随着人们健康意识的提高，未来，一次性、小包装卫生防护消杀产品将迎来机会。（河北日报记者李冬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