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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沧州红枣交易市场。 王烨摄
【记者手记】
近日，行走大运河小分队来到沧县崔尔庄，这里是一代文宗纪晓岚的故乡，也是“中国金丝小枣之乡”。它离大运河尚有一段距离，但运河强大的交通辐射作用依旧为小镇兴盛提供了独特的发展契机。延续了三千余年的崔尔庄金丝小枣，曾一度在桨声帆影中沿着运河南下北上。如今，乘着运河遗风，也乘着大运河文化带建设的东风，这片流淌着运河血脉的土地上，依旧飘荡着她独有的枣香，而且愈加浓烈、醉人。
沧州金丝小枣享誉中国，崔尔庄恰是金丝小枣的家乡。如果你在枣子成熟的季节来到这里，一幅枣乡风情画便会迫不及待地展现在眼前——满眼的绿，耀眼的红，热闹喜庆，气势不凡，大片大片红红绿绿的枣林形成了中国乡俗文化的特有基调。这片延续着大运河精气神的土地，没有江南水乡的婉约旖旎，却多了一份质朴洒脱，即使是一棵枣树也生得沧桑，春天虽没有艳丽的花，秋天却是累累果实满枝头，这就是枣树，也是崔尔庄人的真实写照。
“八月剥枣时，檐瓦晒红皱。持此奉嘉宾，为物苦不厚。岂知备贽谒，兼可登笾豆。”清代乾隆年间，生于崔尔庄的一代文宗纪晓岚，在《食枣杂咏六首》中一往情深地赞颂家乡红枣，也歌颂崔尔庄民风的淳朴和坚韧。循着纪晓岚笔下故乡的风物，我们探究着枣之于崔尔庄有着何种历史渊源和独特意义。
早在三国时期，沧州已广植枣树，红枣成为重要的产业和赋税的主要来源。《三国·魏志》记载，冀州户口最大，又有桑枣之饶，国家征求之府（三国时沧州属冀州）。司马迁《史记·苏秦列传》中记载，苏秦游说燕文侯时称，燕国“北有枣栗之利，民虽不佃作而足于枣栗矣。此所谓天府者也”。燕国之北便是沧州，司马迁借苏秦之口道出了沧州因枣业而被誉为“天府之地”的荣耀。
无须纠结历史沉浮，从枣树桀骜的枝干上也能想见这坚韧的生命经历过怎样的劫难，但它依旧钟情这片土地，数千年来栉风沐雨，生生不息。这一点，从世代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口中也得到了印证。“咱们这儿种金丝小枣可是有年头了，上百年树龄的古枣树林随处可见。”和枣树打了半辈子交道，沧县崔尔庄镇孙崇家坞村党支部书记孙大森觉得，崔尔庄选择了金丝小枣，金丝小枣也选择了崔尔庄。这就是缘分，也是偶然中的必然。
崔尔庄的枣树以谦和内敛之姿温润着百姓，又以丰厚的经济回报，养育着一方百姓。“从老辈儿起，我们这儿就流传着‘木本粮食，铁杆庄稼’的说法。要是赶上荒年，庄稼收成不好，枣树却不会亏待了老百姓，它照样挂满了果儿，能当粮食吃。”说起红枣，当地百姓的感念之情甚为深厚。
传承着运河血脉中坚韧不拔、耿直顽强精神的枣树，护卫了崔尔庄人繁衍生息，当地老百姓也世世代代不遗余力地守护着枣林繁茂昌盛。有史可查的几次大规模枣树种植，最终使得金丝小枣与崔尔庄融为一体。嘉靖年间《河间府志》记载：明洪武二十七年（1394年），朝廷组织当地百姓种植枣树，每户初年二百株，次年四百株，三年六百株，栽后过数，自造册回奏。违者，发配云南金齿充军。清乾隆年间，朝廷再次鼓励大面积栽种枣树。彼时，崔尔庄的红枣产业已初具规模，并逐渐形成独特的枣文化。让人称奇的是，沧州金丝小枣集中产区均位于大运河西侧，故又被称为“西河红枣”。
崔尔庄红枣香飘万里，是在其成为皇家贡品之后。相传，乾隆帝巡幸路过此地，见路旁枣树果实累累，上前摘食，甜如蜜，大喜曰：“沧州自古草泽之地，然金丝小枣风味殊佳，如是者鲜矣。”遂御封为宫廷贡品。
“余乡产枣，北以车运京师，南随漕船以贩鬻于诸省。土人多以为恒业。”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里记录了家乡红枣南下北上的销售运输场景，足见当年崔尔庄红枣销售覆盖面之大、影响力之广。当年波光潋滟、舳舻相接的运河，传播出去的不仅是崔尔庄红枣的甘甜，更是沧州人坚韧质朴的性格和运河孕育出的开放豁达的气质。
运河水滋养出繁华的商业文明，也生长出多样性与包容性的地域文化。
碧水苍茫，舟楫相望，古老的运河见证了崔尔庄枣业曾经的繁盛，也赋予崔尔庄人兼容并蓄、开放包容的眼光和胸怀。如今，红枣产业早已变成当地枣农的“真金白银”。1996年，沧县被命名为“中国金丝小枣之乡”。同年，一座占地200多亩的红枣专业批发市场——中国沧州红枣交易市场在崔尔庄拔地而起，延续着自运河漕运年代便兴盛起来的红枣产业交易。2000个经营摊位，9000辆次左右日车流量，270万吨的全年交易量，320亿元的交易额，崔尔庄在红枣交易市场中遥遥领跑。小小的崔尔庄，红红的金丝小枣，吸引了全国各地的枣企，彰显着崔尔庄作为枣乡的强大魅力。
如果想见识崔尔庄枣乡的魅力，是一定要起个大早儿的——
天还没亮，位于崔尔庄的沧州红枣交易市场就开始热闹起来，来自全国各地的运枣车辆来往穿梭，南北客商络绎不绝。伴随着吆喝声和进进出出的货箱，红枣承载着崔尔庄人对幸福生活的追求与梦想，奔向全国各地，一路散发出甜丝丝的醉人醇香。 （记者曹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