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驿小说印象:“善假于物”的发现与追问

2016-11-25 08:08:53 来源:河北新闻网 责任编辑:秦秋朵
读梅驿的小说,我发现她善于发现。她总会为想说的寻到最为合适的标识性对应物,然后建立联系,让它们交融,使它们显得鲜活而独特。

    □李浩

    读梅驿的小说,我发现她善于发现。她总会为想说的寻到最为合适的标识性对应物,然后建立联系,让它们交融,使它们显得鲜活而独特。

    荀子《劝学》中有云:“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对于梅驿来说,这正是一种“善假于物”的发现——她不只是发现了贮藏于生活生命之中的道理,更重要的是她发现了能够承载这份道理的合适器皿,从而让思想具有感染力——这是一个作家才情、智慧与技艺能力的表现。有时,小说家和社会学家、哲学家的追问可能有某种共通性、同质性,但小说家必须用艺术的、多汁的、更有贴近感和具体性的方法呈现它。在小说家那里,必须赋予理念之骨以新生的血肉和清晰的面目,让它鲜活而独特。

    梅驿发现了“脸红”,发现了对脸红的误读,也发现了脸红的欺骗性。

    她说,脸红是种病。许多批评者在其小说《脸红是种病》里,读出了深刻的社会主题和内涵,读出了人心的坚硬和冷漠,人的价值观、道德观的不断失守。我相信这些也是梅驿想说的。

    我和所有批评者一样看重梅驿的发现。我固执地认为小说不能只到故事为止,它应当更多地容纳进思考、追问,成为一种让我们不得不认真面对它提出的问题的“智慧之书”。

    梅驿发现了“班车”,这辆班车负载着她对工厂生活和工人命运的思考和追问。小说《班车》中,这辆有负载的班车成为人性的考验场与展示场,围绕着这一场域这一标识性对应物,工厂里各色人等上演着爱与哀愁、挣扎与欲望、计算和较量、妥协和投靠……这样的戏剧总在不同的地方淋漓尽致地上演。

    梅驿发现了一位老人的“新牙”,老人因此为自己在孩子们死去之后仍然漫长地活着而生出愧疚。小说《新牙》中说:“一个人老了,便只能越来越老,直至老死,若非但没有越来越老,还不识时务地长出了新牙,那么便是这个人生出了妖气,吸了下一代的精气。”这位老人与新牙之间的抵抗,便成了她与羞愧、与“吸了下一代精气”这一说法之间的抵抗,她骤然发现了“老不死”之后的艰难。

    在《祁美玉的忧伤》里,梅驿发现了“家族的原罪”,并让它成为祁美玉最重的负累;在《梦死》中,梅驿发现的是“梦”,父亲必须和它不断纠缠,在纠缠中幻想并幻灭……凭借这些重要而独特的发现,梅驿让自己想说的话有了十分贴切又具有陌生感的表情,让自己的小说得以在众多平庸、同质化的小说中脱颖而出。

    她熟谙这项技艺。而本质上,这不只是对技艺的熟谙,因为任何一项技艺背后都隐藏着独特的思考方式。

    美国作家苏珊·桑塔格在一次演讲中曾说,文学是微妙与矛盾之所,而不是简单化的声音。作家的工作就是让我们看清世界的本相,充满着不同的诉求以及不同的经验。在阅读梅驿小说的过程中,这段话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梅驿所提供的不正是那种充满着不同诉求、不同经验的文本吗?

    《脸红是种病》中,梅驿使用了碎片拼贴的手法,让焦丽、谷晓文、许一诺与任喜喜在“脸红幻想者”王天的生活中一一登场。这些女性代表着不同诉求、不同经验。焦丽呆板世故,同时又寡淡而冷漠;谷晓文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精于算计,懂得进退取舍;许一诺所代表的则是追求身体欢愉的都市女孩,渴望情感,却不相信爱情……城市,为爱脸红的任喜喜提供了改变的土壤,她的适应是急促迅捷的,然而,这种适应也会将她变成王天身边那些女性中的一个,脸红这种病大概终将会“痊愈”。

    《班车》中,李冒、刘艳霞、老包、安经理等人也是携带着不同诉求、不同经验而来,他们聚集在工厂的班车里,各自的诉求和经验得以充分而饱满地呈现。此外还有《独角戏》《花蛇》《梦死》……在每篇小说中,梅驿都致力于充当发现者,她努力发现生活里一向被忽略和掩藏的,她发现被误解的,她发现我们想说却没有想好如何表达的——并且,她为自己的发现找到了对应性的承载之物、象征之物。

    在《班车》《花蛇》中,梅驿使用的是传统现实主义的方法,在讲述故事、制造起伏中下足了功夫。在《脸红是种病》中,她使用了碎片拼贴,将一个完整的故事打碎,让每一块碎片都有反光,由此可见她对现代手法的借鉴。《新牙》则与《班车》迅捷的叙述形成反差:叙事舒缓、黏稠,在语词上也明显更为用力。此时,她的专注点不在故事的讲述上,而在心理的开掘上,她的触角伸向了人的内心世界。

    梅驿有多套笔墨,这值得重视。记得有一次文学会议上,乔良曾谈到作家的笔墨,他说有多套笔墨方法的人了不得,因为一套笔墨是一种思维方式,而多套笔墨则说明有多种思维方式,这点异常困难,因为这样可以突破一种思维方式的困囿。梅驿也写诗,写得还很不错,那又是另一套笔墨。她不会被一种思维方式困住,她可以在多套笔墨间穿插起落而让自己获得更多可能。我希望她能展现更多可能。作为一个写作者,我更看重能让人感觉意外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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