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白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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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5日，石家庄公安交管部门推出了交通秩序大整治最严交规和重点举措“双20条”。
事实上，所谓最严交规并不是为此次整治交通新创制的，而是早已写入《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等有关法律法规中。
因此，这既是一场交通秩序的整治，也是一场交通法规知识的普及。
对这场整交风暴，有人质疑这是老生常谈，毕竟整交行动年年有；有人认为，行动结束又会“涛声依旧”；也有人拍手叫好，对城市交通面貌改变充满期待。
如今，最严交规已实施一个多月，效果如何？市民交通出行有哪些变化？
石家庄裕华交警大队副大队长陈忠伟在路口指挥非机动车和行人快速通过。
每个人决定着整个城市的通行效率
6月6日7时35分，省会槐安路体育大街交口，交警、辅警和保安，还有身着淡蓝色马甲的志愿者，多“兵种”在参与疏导交通。
记者看到，机动车、非机动车和行人多数都能遵守交通规则，每一次绿灯亮起，该方向上的车流、人流就如同泄洪一样，快速完成通行。
以往，每当南北向直行红灯亮起，左转车刚开始放行，东西向的非机动车已经走到了马路中间。
此时，自东向西的自行车、电动车，全静静地等在路口东北的非机动车候车线前，裕华交警大队副大队长陈忠伟戴着白手套，拿着红色指挥棒，示意机动车不要过线。
“比治理前好太多了！你看，现在由东向西的右转车，一点不会受直行的非机动车影响，过去非机动车都要涌到路口里，挡住右转车道。其实也就抢了几秒，但影响的是一整条机动车车道。”陈忠伟感叹。
6月6日17时45分，裕华路友谊大街路口，又迎来一次晚高峰。
路口的四个角，都施划了深红色的“行人等候区”，按照交通标志线施划的目的，如果行人能在等候区等候，机动车和行人在通行时就能各行其道。
记者在该路口的西南角观察了半个小时，却发现很少有行人在醒目的等候区站立。有两名女子站在距离行人等候区约1.5米的位置，她们也在等待绿灯亮起。但是从裕华路自西向南右转的车辆，此时正“陷入”非机动车和行人的裹挟中。
“这个路口是我下班必经之地，每天晚高峰都会遇到这个问题，现在都没脾气了。”司机赵建刚坐在半开着窗户的车里，无奈地摊摊手说，“你说作为行人，站得再靠前，灯是红的，你也过不去，为什么不往后靠靠让能过的先过呢？”
对此，行人也颇有微词。
晚饭后出来遛弯的李玉军，正沿着裕华路从西向东准备穿过斑马线。“现在我这个方向是绿灯，按理说应该我走了吧，可汽车也在走啊，不是说机动车礼让行人吗？可你看有礼让的吗？”
不仅行人和司机相互抱怨，非机动车主也有不满。
在这个路口的东南角，非机动车道也施划了右转道，辅警挥舞着小红旗，不停地提示：“请把右转道让出来，直行的尽量靠里。”
辅警提示的意义在于，每当友谊大街南北向红灯亮起，从南向北的非机动车聚集在护栏以内，数量非常可观，很快就能形成一条几十米长的长龙。如果靠前等红灯的非机动车把右转道占住，随后而来的一部分右转非机动车会被拦截，队伍就越排越长，一些等不及的非机动车就开始占用机动车车道。
对于个体来说，交通规则遵守不遵守，好像是小事，就是走错个道，多走几步，抢行了几秒。但对于城市而言，每个交通参与者决定着整个城市的通行效率，反过来，城市的通行效率又决定着每个人的出行效率。
“对整个城市的交通来说，积少成多，这个事儿就大了。”石家庄公安交通管理局副政委周文华透露，根据石家庄交管局的统计，省会主城区非机动车和行人违法造成的交通事故，高达事故总量的15%。
非机动车候转区的意义在于对身后的右转机动车道不造成影响。
持续治理才能见成效
李玉军从路口通过时，特意问记者，这次的整治行动大概要多久。听说要持续一整年，他频频点头：“这样好啊！守法的老百姓就希望能长时间管下去，别一结束又回到以前的样子。”
在记者的随机采访中，持有这种想法的市民不在少数。更有人认为，石家庄就是非机动车出行多，管也不好管。
石家庄非机动车出行占比之大，在全国的省会城市中都名列前茅。
由于地处平原地带，主城区规模较小，一环内人口密度高达每平方公里3.27万人，二环至一环间也高达每平方公里2万人。主城区集中、人口密度大、出行里程较短等因素，决定了石家庄主城区非机动车出行率居高不下。与此同时，近几年石家庄机动车增长呈现持续“井喷”状态，在有限的道路资源下，交通秩序还有待提高，交通拥堵亟需得到缓解。
周文华表示，困难从来不是交通治理的借口，交管部门的治理，也从来都没放松过。“交通治理是个长期工程，本着什么违法行为突出就治理什么的原则，坚持一个时期突出一个或几个重点，在阶段化治理达到一定程度后再转入常态化治理，这不是石家庄特有的，全国各城市交通管理的特点和规律大致如此。”
自5月15日实施的“双20条”，涉及行人、非机动车，也涉及机动车，甚至包括在机动车道发小广告等行为。事实上，这些内容并不是为了此次整治交通而新设置的。
这些内容早就写入《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河北省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办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等法律法规。
“这些规定被挑出来列入这次整交内容，主要是因为这些法规所指向的交通违法行为和不文明交通行为，恰恰是我们这座城市交通管理上的‘顽疾’，既有执法者执法不到位、不严格的问题，也有被管理者理解不到位、做得不好的地方。”周文华介绍，重申法规是为了严格管理，是希望通过治理提高城市的文明程度和通行效率。
事实上，部分交通规则还远没有达到人人知晓的程度。
就在记者采访时，一名小伙子骑着共享单车过斑马线被辅警叫停。“大家都骑着车子过斑马线，为什么我走就违法了？”小伙子和交警理论了半小时，他认为过去一直这么走，这就是对的。
石家庄市公安交通管理局桥西交警大队六中队中队长沈思忠走过去，讲解了10多分钟，甚至拿出执法手册给他看——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第七十条规定，骑自行车、电动自行车、三轮车在路段上横过机动车道，应当下车推行。
“普法，宣传。”周文华说，“过去大家习惯的不良交通违法行为，现在都是我们管理的重点。比如说机动车礼让斑马线，考驾照的时候，司机们都学过，但真正做到的有多少呢？这次的交通整治中，我们推出最严交规，就是要强化管理，让交通参与者养成遵守规则的习惯。”
比如，经过一段时间治理，开车要系安全带，不能接打电话，已经被绝大多数司机所熟知并遵守。红灯时，非机动车要停在停止线前，绝大多数非机动车主也能自觉做到。好的通行状况，对一座城市的面貌而言，是绝对的加分项。
周文华介绍，2016年召开的中央城市工作会议和全国公安交通管理工作会议，以及2017年召开的全国城市道路交通管理工作现场会，都对城市交通管理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根据我们的观察，石家庄的堵点，基本都是非机动车、行人和机动车叠加在出行需求较高的路段和节点，交通整治不仅可以提高城市文明面貌，还可以缓解拥堵。”周文华说，交管部门有信心，通过阶段化和常态化治理，改变石家庄的交通状况。
一名电动车主不按信号灯规定通行，交警开具处罚决定书。
全民共治保障各行其道、各有路权
采访中，记者发现一个值得探讨的现象：同一个交通参与者，在放下自行车开上车的瞬间，就转换角度，从抱怨司机不礼让行人转为抱怨非机动车不守规矩。
6月6日早高峰，槐安路体育大街交口，陈忠伟引导着从南向西的非机动车到他脚下的黄线处暂停，这里划着一条实体黄线，还有一辆白色自行车标志。
来自南向的非机动车，都停在他脚下的线跟前，和从东向西等绿灯的非机动车群体之间，足有3米远，这个空当刚好给从东向北右转的机动车提供了空隙。
在过去，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非机动车会选择从南向西的最短距离，斜穿路口。“这就是治理的改观。”陈忠伟说，“非机动车到了路口正中间斜穿，势必会影响拐弯车辆的通行效率。今天因为交警站在这儿，非机动车选择拐直角通过，时间久了，交通参与者会养成习惯，也能感受到按照规则通行的安全。”
在这次的整治过程中，周文华一直很有信心：“虽然我们还暂时落后于上海、杭州等一些交通文明的城市，但是他们的管理经验我们可以直接采取‘拿来主义’。”
这种借鉴已经落实到具体措施中。
沈思忠刚“抓获”一位从工地下班的装修师傅，电动车上绑着一把铁锹，和巨大的公交车紧紧挤在一起，在有限的机动车道上等绿灯。被带到执勤点后，装修师傅说：“我出来干活，身份证没带，钱也没拿。”
在过去，这是非机动车违法处理的难点——罚钱罚不到，扣车扣不了，通知单位无单位。现在，沈思忠拿出三种惩罚措施让装修师傅选：罚款10元；举红旗协助执勤半小时；抄写《非机动车违法人现场交通安全知识学习》，并签订承诺书。
“没带钱，总有时间吧？没时间，总会写字吧？”陈忠伟介绍，这三种惩罚项中，大多数市民选择抄写。“这目的也达到了，抄了总会长记性，下次就知道这么骑车是违法的。”
石家庄市公安交通管理局提供的数据显示，5月15日至6月15日，石家庄主城区共查处教育处罚行人、非机动车交通违法行为15968起，机动车乱停放157598起。
有非机动车主抱怨，城市建设一直在发展，但非机动车道并没有随之扩展，他们借道、闯灯有苦衷。行人也抱怨，部分路口甚至没有行人专走的路线。
对此，周文华表示，作为交管部门，正就此做出管理措施的调整：“我们已经安装了10套斑马线前不礼让行人的抓拍系统，只要行人站上了斑马线，机动车必须无条件礼让，否则扣3分，罚款50元。”
正如非机动车主所抱怨的，机动车时不时路边随手一停，就把非机动车道堵个严实，逼迫得非机动车不得不到机动车道行驶。
从5月15日开展针对交通违法和不文明交通行为“随手拍”，市民头一个月就拍了3000多条，其中符合执法证据要求的就有1300多条。这里面，有许多是机动车违法停车、走非机动车道。
“形成全民共治的局面，这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周文华说。
与此同时，为了保障非机动车和行人的路权，石家庄市区施划了56公里的禁停标线，56处路口增设非机动车右转道，58个路口非机动车停止线前移……
另一方面，市政府也在不断优化有限的道路资源，今年完成了南二环西延、和平路西延等道路工程，还打通了不少断头路。
“我们也考虑到机动车停放会占用道路资源，但是不让停也不方便。为此，施划了潮汐停车位145处，设置3分钟临时停车位158个，下一步还会增加道路供给，架设过街天桥，尽最大可能保障所有交通参与者的路权，让交通参与者各行其道。”周文华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