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生活的深层开掘
□孙德民（剧作家）
我熟悉陈力导演，欣赏过她的许多作品，包括影片《周恩来的四个昼夜》。我十分佩服她的每部作品都有艺术的质感，或者说有筋有骨，而这个质感就是生活的真实，是生活对编导者的震撼，也是编导者对生活的深层开掘。正因为如此，她的每一次创作都有创新，有“陌生”，有个性色彩。陈力的作品都很接地气，不事精心雕琢，素面朝天，原样呈现，脉动着人物丰富的情感，既熟悉，又陌生；既高尚，又有个性。为什么？因为她不仅熟悉生活，更可贵的是能做到深刻地理解生活、把握生活，反映生活的本质，保留生活中那种宝贵的温度。我想，这正是艺术作品的生命，因而陈力的作品中，跃动着一个个有血有肉、令人信服和感动的艺术形象。
《海棠依旧》所展示的历史背景，所呈现的那些丰富而重大的历史事件，以及塑造的那么多生动、鲜活、真实的历史人物，编导者都做了丰富、精彩的阐释，更可贵的是成功塑造了一代共和国总理的形象，让观众和领袖的心贴得那么近，不仅触摸到人物的内心和情怀，连总理痛苦的感情冲撞而产生的隐忍，也深深进入到观众的心里。而那首《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的主题歌，更让全剧的蕴含深刻而持重，给人强烈的艺术感动。
《海棠依旧》最大的艺术价值依然是真切而生动地塑造了周恩来总理的形象，而这个艺术价值的核心是人的灵魂，人的内心，人的情感。编导者在剧中突出地表现了周总理内心深处的精神和灵魂的高度，让观众听到了周总理的“心音”，触摸到他的欢乐、痛苦、艰难和隐忍。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形象，一个在艰难环境中经历过人生苦旅的总理形象，永远鲜活地留在观众心中。
当前的艺术创作中，像图解一样写出人物的丰富和复杂，写出人物的个性和陌生，十分不易。《海棠依旧》的编导者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那是因为他们具有了一个艺术家的真诚，对生活的真诚，对人物的真诚，对生活本质的真诚。正因为如此，他们在创作过程中，像写一部浩大的史诗一样，用心地收集资料，选择事件，刻画人物。《海棠依旧》塑造了几十个人物形象，编织了许多有张力的人物关系，铺排了很多有情感烈度的情节。这么多条线，这么多人物，这么多矛盾，编导者都有条不紊、层次分明地融入周总理的形象塑造中。更难能可贵的是，主人公与每个人的关系和纠结，都能写出具有个性化的东西，把寻常的事件，做了不寻常的表达。这无疑体现了编导者，特别是导演在二度创作上的功力。
《海棠依旧》另一个突出的艺术成就，就是编导者善于抓住细节，善于在叙述故事的过程中营造意境，借此，把人物内心的情感冲突表达得淋漓尽致，从而让作品充满诗意，在诗意中升华人物，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导演陈力在这方面颇具功力，在作品中，她常常通过生活的细节营造出一种意境，充分表现人物内心深处的情感和追求。而且，把这些细节紧紧地扣在人物命运的浮沉上，扣在人物的浓浓情怀中，从而燃烧起观众的情感火花。比如，当《义勇军进行曲》被确定为国歌时，先是周总理一个人唱；继而邓颖超、孙维世加入进来；接着，窗外的院子里，海棠树下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激情合唱；最后，周总理走出办公室，挥动手臂指挥大家，《义勇军进行曲》响彻夜空。这几遍诵唱，情感层层递进，从领袖到人民，不仅表达即将建立新中国的兴奋心情，而且唱出了伟大的民族精神。所有这些细节的设置，意境的营造，都让观众从历史和事件的肌理中，惊讶地看到蕴含在人物内心的那种深刻的情感。
《海棠依旧》之所以会赢得观众，不仅在于它贴近时代的现实意义，同时，它又是一部优秀的艺术作品，让人从周总理的生命历程中获得更多的思考和启迪。
